她转过身,想叫沉之延,可身后除了茫茫的雪景,什么也没有。“沉之延!”余笙张嘴喊道。四周没有回应。她又喊了几声,声音里带上了慌乱。“沉之延你在哪儿!”呼喊声被不断飘落的雪花吞没,听起来遥远又失真。白茫茫的世界让人难以分辨方向。余笙漫无目的地的走着,四周除了雪和枯树,什么都没有。没有声音,没有生命,只有无穷无尽的白色。灰白的天空聚成一片强烈的白光,照射在厚厚的积雪上,晃得眼睛发疼。她眯起眼睛,努力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,可视野里除了白雪就是模糊的树影。冷,深入骨髓的冷。身上单薄的衣服不足以抵挡这样的严寒,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很快就失去了温度。余笙抱紧双臂,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她试着向前走,脚下的积雪很深,每一步踩下去,雪都能没过脚踝到小腿肚。余笙费力地将腿从雪里拔出来,然后再踏入新的雪层。凛冽的风雪像无数细小的冰刀割着她的脸颊,余笙感觉自己的皮肤要冻裂开了。“好冷……”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,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。余笙跌跌撞撞地向前走,走了很久,脚下的积雪越来越深,她感觉自己每往前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,双腿几乎抬不起来。她跌倒了。冰冷的雪扑在脸上,激得一阵咳嗽。余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,手臂却使不上力气,只能在雪地上刨出一个浅坑。她勉强支撑起身体,用手撑着地面,一点一点地向前爬。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,不远处有一棵相对粗壮的树木。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那棵树挪动。寒冷的雪钻进衣服里,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。终于到了树下,余笙背靠着树干,身体慢慢滑坐到地上。树干冰冷坚硬,却挡住了吹来的风雪。雪花依然无声地飘落,落在脸上、衣服上,渐渐将她覆盖。寒冷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。她好像看到了沉之延。他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,热气腾腾的。她病了,嗓子发炎,什么都吃不下。他就去厨房,亲手给她熬了粥。她接过碗,闻着那股浓郁的香味,感觉心里暖暖的。她喝了几口,抬头看到沉之延坐在床边,温柔地看着她,眼里满是关切。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额角的碎发。真温暖啊。余笙靠着树干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身体轻飘飘的,越来越不觉得冷了。也许就这样睡着也很好……她坐在树下,闭上了眼睛,意识逐渐涣散。忽然,一双靴子踏入雪地,轻盈却清晰地踩响了一声。余笙勉强睁开眼睛。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斗篷出现在她面前。斗篷宽大,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,只隐约露出几缕银白色的睫毛与一双冷冽的银瞳。那人一步步走近,在余笙面前停下。“你快冻死了。”余笙嘴唇动了动,没能发出声音,喉咙干哑得厉害、。“再待下去,你会彻底消散。”男人在她面前蹲下,宽大的斗篷垂落在雪地上。他的手从斗篷下伸出,五指修长苍白,掌心向上,停在她眼前。“不如跟我走吧。”那双银色的眼瞳注视着她,像是在看一片即将融化的雪花。余笙眼皮沉重,上下眼睑一点点合拢,意识像要沉入冰冷的深海里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,脑海空荡荡的,却又隐约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,似乎被她遗忘了。只记得,自己好像在寻找一个人。余笙呆呆地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,费力地吐出几个字。“是你吗?”男人模棱两可地回道:“也许吧。”余笙无法分辨他的话语,可她还是抬起了手,搭上他的掌心。男人将她从雪地中拉了起来。余笙双腿发软,几乎站不住。男人于是让余笙伏在他背上,温暖的斗篷将她完全包裹。他背起她,稳稳地向森林的深处走去。她回头看了一眼,白茫茫的天地之间,脑中突然闪过一点模糊的画面。像是某间昏黄的屋子、某人的脸、某个无法挣脱的噩梦——但只是一瞬,很快,她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。余笙将脸埋在他的斗篷里。太累了。她闭上眼睛,陷入了沉沉的梦乡。